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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武术的尴尬

新华社

　
　　１３９个国际武术联合会成员、遍布五大洲的爱好者人群、热闹的世界武搏运动会比赛场面。武术，渀佛正在蒸蒸日上，蓬勃发展。但是，热闹的背后，好像并不都是“歌舞升平”。
　　在武搏会上，１３个项目中有６个来自日本、１个来自韩国，有记者戏称武搏会都快成了日韩搏击运动会。武搏会武术形象大使李连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说实话，我都为武术而心痛，几年来我还为武术活动去拉赞助，可以叫乞求。中国武术，是我们５０００年文明的遗产，我们发展得怎么样呢？真没到位！”
　　日本柔道选手佐久木嗣男说：“知道武术这项运动，但不是很了解。”荷兰相扑裁判文维岑说：“在欧洲，武术的普及没有相扑做得好。”武搏会合气道形象大使齐德尔说：“合气道很像太极拳，但是太极拳是一个人练，而合气道需要两个人的合作。”
　　虽然在世界的很多地方，武术发展得比较好，但是更普遍的一个事实是，很多人知道武术，不过并没有很多人深入到武术运动中。武术，并没有在多年的国际化中生根发芽，反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味道。
　　中国武术的国际化并非一路坦途，面临的问题也层出不穷。在武搏会上，武术能够向其他项目学到些什么呢？

　　简单化和标准化：相扑的启示
　　同武术一样，相扑也是一项传统悠久的国粹级运动。相扑在日本有着一套非常完备而严格的职业礼仪和竞技系统，来自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国外选手很难参与进日本传统相扑中。不过，相扑运动在上世纪９０年代开始登陆欧洲之后，在这片大陆上得到了迅猛发展。据欧洲相扑联合会秘书长盖德介绍，在相扑世锦赛上，欧洲选手已经能够将８０％的金牌收入口袋中。
　　其实，目前在国际上通行的相扑，与日本的传统相扑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这种国际化的相扑称为“运动相扑”。运动相扑的规则和礼仪要求远比日本传统相扑简单，因此国外的选手掌握起来也比较容易。相扑走的这条发展之路，概括一下就是“简单化”。
　　目前运动相扑世界第一强队俄罗斯队的主教练卡列金告诉记者：“运动员们即使没有太多的日本文化知识储备也能够掌握运动相扑的技巧，俄罗斯有摔跤的传统，所以俄罗斯运动员在相扑上的成绩也很好。”因为日本一般不会派出职业选手参加运动相扑的比赛，所以在业余的层面上，体质上有先天优势的欧洲选手自然就大占便宜了。
　　简单、易懂、容易上手，相扑已经从文化符号的限制中走了出来，开辟出了一条国际化的新路。

　　文化传播和志愿精神：合气道的启示
　　相扑因国际化而削弱了其文化深度，而同样源自于日本的合气道，则通过一种截然相反的方式完成了国际化。合气道自创立之日起以“天人合一”来要求自己，没有对抗，不设比赛，没有竞争性。这种特质注定了合气道必须把自己升华为一种纯粹的文化符号，通过精神层面来影响更多人参与。
　　国际合气道联盟主席戈兹布里本身就是一名合气道教练，他在大学时通过一个日本同学接触到合气道，已经练习４０余年。现在，他已经是桃李满天下了。武搏会合气道形象大使齐德尔则是在车祸中通过一个合气道宣传小册子而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据齐德尔介绍，合气道的宣传与推广都是志愿性质的。教练们都是因为真正喜欢这项运动，才将如此多的精力投入其中。通过这样点滴的努力，“低调”的合气道目前在全球已经有了约２００万名爱好者。
　　完全抛弃竞赛，将运动的文化内涵发扬到极致，这是合气道选择的道路。

　　中国武术的困境
　　跆拳道、柔道、柔术、拳击这些运动，为了向国际推广，都经历了一个礼仪简化、内涵淡化、规则标准化的过程。不过，中国武术因为门派众多，传统深厚，至今还没能发展出一套完备、简洁固定的竞赛系统，这也大大限制了武术在国际上的传播。从武搏会开幕式上的着装和表演来看，武术没有达到标准化的程度，而且因为规则的种类繁多、无法统一，国外的武术爱好者很难摸到门径，不容易进步。
　　在文化内涵的传播上，武术的志愿传播远远没有达到合气道的力度，虽然热闹，却不成系统。而且，武术这些年来不遗余力地争取进入奥运会，创办各种比赛，说明了武术也不想走合气道这样的纯文化传播道路。
　　在刚刚结束的新加坡青奥会上，国际跆联专门组织了跆拳道表演团，向当地人宣传这一韩国国粹，而武术并没有相同力度的宣传活动。新加坡的一位跆拳道教练李英杰就无奈地表示：“新加坡华人其实很重视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习武的人原来也不少，但现在看着年青一代华人只知跆拳道而不知武术，我也感到很无奈。”
　　竞赛没有统一标准，文化没有传播力度。中国武术正在“实”与“虚”之间徘徊不定。
　　本届武搏会的武术比赛，中国队派出８名选手夺得了７枚金牌，中国队俨然创造出了一种自己不会输的游戏，还要盛情邀请别人参与。对此，马来西亚武术总会官员张金发说：“我认为，中国推行武术要面对的是要国际化。中国需要泱泱大国的风范。中国参加国际比赛的话，金牌如果全部包揽其实对其他队伍来讲会有点失落。如果说为了推行武术全球化而略微作点牺牲，我认为是值得的。”
　　但是中国武术，真的能像日本相扑一样“牺牲”得起吗？

　　敢问路在何方
　　如果要发展竞赛，通过组织国际比赛来吸引更多人参与，那么就要创造出一种简单易懂的规则，削弱其文化深度，使人们不需要了解太多的中国文化就能参与进来。中视体育的专家阮伟表示：“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不解决技术标准问题，观众看不懂，裁判不好判，体育比赛讲究的公平就难以实现。暂时抛开门派纷争，也不要空谈武术价值，从眼前实际出发，以技击为落脚点，做真正意义的武术赛事，辅以一套完善的技术标准，只有这样武术才能不至于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李连杰也建议，将太极拳作为中国武术的代表推向世界，在近乎“满汉全席”的武术派别中选择适合标准化、市场开发的，来完成这一简单化的过程。
　　中国武术协会主席高小军在武搏论坛上表示，武术是“源于中国，属于世界”。但是，如果总是以“博大精深”做幌子，国外爱好者就永远无法真正融入到武术中来。
　　武术想要简单化，又不舍得５０００年的文化传统；想要传播正宗的中国文化，却不能放弃“进入奥运会”等世俗的竞争，武术的尴尬，就在于此。相扑、合气道等日韩搏击运动的兴起，或许能让中国武术下定决心不再徘徊。要竞赛的刺激还是要文化的神韵，要商业利润还是要文化传播，从现在的形势来看，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中国武术必须从中作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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